青冰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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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叶黄]龙之歌(三)

*就是那个硬盘文,因为正文有个逗比番外所以有的人把它捞出来和我一起写了

*西幻,有NETA虽然目前刚冒了一个头不过可以参考大纲,秒懂NETA的人欢迎认亲



全镇都为迎接贵客忙得脚不点地,黄少天也被差去酒馆帮工,里里外外擦桌扫地,从地窖里搬出成桶果酒和浓得可以咀嚼的麦酒,给烤架上的野味刷油,把倒进燕麦粥里的蜂蜜搅拌融化。在厨房一角就着奶酪和炸洋葱急急忙忙咽下陈面包后,他竭力争取到了和胖女侍一起上菜倒酒的机会——也许是因为席间有位身背弓箭的妙龄少女,这一点打击了她的工作热情——发挥口才妙语连珠,逗得那位尊贵的炼金术士面露微笑,便趁机打听他们的来意。

这个铜光闪闪的学者老爷讳称王杰希,自承是皇帝陛下委派的王家税务官,带着侄儿高英杰与一众家臣巡游全境,监察教区领地的收成情况是否与缴税岁入相符。他那个书呆子继承人坐得离叔父远远的,脸低得貌似想把自己淹死在汤盘里,两手捧住铁口杯,用喝葡萄酒的拘谨礼数一小口一小口啜着满是浮渣的麦酒。

“所以说,这里有人认识教区管事的神父吗?”

黄少天当即举起一只手:“我在修道院做了几年工。您可需要我去请他过来一趟说话?”

“辛苦你了。”王杰希颔首,在他掌心里放进一个银币,“等你回来,再给你另一个。”

少年深恐他反悔,把托盘往柜台上一扔,跑得飞快。

城里的贵人果然大方,随便一出手就不同凡响,把他的存钱计划推进了一大截。他高兴得简直要哼起歌来,把修道院的门环拍得震天响:“老叶老叶老叶老叶你人呢!”

叶修直截了当躲进挂毯后的秘密金库把自己反锁起来,瓮声瓮气吩咐他说:“来的是个姓王的打着绿旗的贵族老爷吗,快交代他我去隔壁村施洗了。”

“如果王老爷继续慷慨大方布施穷人,我们镇和隔壁村的所有人都愿意作证,你八年里从没迈出过教堂大门一步。”

对面很不情愿地透过门缝塞给他一枚金币:“……我俩其实是大学同窗。毕业的时候我借了他一大笔钱。”

黄少天简直能想象出他是怎样一脸肉痛表情,险些暗地里笑破肚皮,先把金币揣进贴身口袋才义正辞严干咳:“欠债还钱啊,老叶。”

“……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把我带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不值一提。你看,距离我的目标其实就差那么一丁点儿了……”

又一枚金币颇不情愿地滚到他脚下。少年爽快改口:“本镇的神父先生八年没出过门了,但我今天来找他,把修道院从里到外翻了一遍,什么也没看到。”

神父隔着石墙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连忙教训他:“今天你在这里谁也没看见,知道了吗?……要是王老爷死缠烂打,就糊弄他说,我们老地方见,老办法解决。”

黄少天连声答应,一边咬了咬宝贝金币的切口验成色一边转身往回跑。他的小钱箱里存下两枚金镑零十九个银角余三个铜分啦,能够买一匹马出外闯荡了,当商队的护卫侍从足以攒完打新铠甲新剑的钱。

王杰希颇为通情达理,听完那套说辞仍然照付了跑腿钱,打发他下去,随即招手把侄儿和家臣侍从都叫到身边围桌而坐,低声商议起了什么。他好奇心发作扒在厨房门上听了半天,对大概是帝国首都一带的方言不解其意,只能凭着几个和通用语发音近似的词依稀猜测:“……龙……时间……山里……”

王老爷密谈已罢,第二次把他唤到跟前,摸出新刮刮的银角指点着害羞的侄儿说:“英杰,这是你第一次跟我出远门见识世面,还欠着些人情世故的历练。下面就请这位年轻先生教你怎样分辨金银钱币的成色真伪。”

他恭敬从命,接过王杰希的钱,自己添了枚修道院日常采购剩下的七成银角一起放在桌面上,两边都咬过一口,又检查过银角正反两面。

这下他发现叶修的银子有点不对劲了。

不是常见的铜胎或铅胎假币,十足纯银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王杰希递来的那枚应当出自皇家铸币厂,是帝国境内正规流通的钱币,一面是皇帝头像,一面是皇室徽记。而叶修给他的只是随便铸出了歪歪扭扭的人头和盾牌模样,更别提年份和文字,粗制滥造得他简直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难不成叶修是因为私自铸钱获罪才逃进教会庇护下做个神父的?

税务官老爷至少没在面上流露出看穿真相的神色——他为此感激万分——特地斟酌了一下修辞:“瞧见了吗,英杰,这就是典型的私铸银币。”

他的继承人忧郁而古怪地点点头,好像这玩意儿严重冒犯到了他的审美标准。坐在另一边的一位重甲骑士拉下了桶型面罩,闷声闷气开口:“恕我打岔一句,爵士。这恐怕是前年我们收缴重铸的币制之一。”

黄少天背上汗毛直竖,深恐下一秒他就说出要抓住犯人加倍严惩之类的话。幸亏王杰希只投去未置可否的一瞥,轻描淡写道:“让神灵的归于神灵便罢了。”

骑士迅速低头:“是,我鲁莽了。”

“无妨。话说回来,许斌,这片群山是否就是你们骑士团传说的斗神陨落之地?”

在想到“看来王老爷的思维有点跳跃”之前,他先被“骑士团”和“斗神”两个关键词吸引了全副心思。

“等等,爵士!……这钱能照常流通吗?”

他唐突大叫出声,引得满屋子公子少爷纷纷回过头来。那位少女射手嗤地一笑,毫无半分心机,他心头却对叶修浮起一股淡淡的埋怨。

骑士在座位上哐当哐当地动了一下,沉重颔首:“用是能用,不过只能折成五成币值买进卖出了。小兄弟你觉得无妨的话,不如按原值转手给我们。”

-

当晚他跟王老爷手下的另一个年轻骑士一起挤在治安官家的马厩过夜。

帝国首都来的小伙子看来和他差不多年纪,一张脸绷得死紧,想必是不太适应这个气氛和气味都比较特殊的新环境。黄少天和衣躺在稻草堆上,见对方盘腿坐着剑带也不解,大有这么捱过一整夜的架势,忍不住试探开口:“……喂,你这样睡得着?”

先前他话喊出声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下意识地改口问了银钱,心中犹惦记着那个“斗神”的传说。也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问题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至于情绪失常……总之都归罪给叶修就对了。

他着迷端详着月光流淌在那人甲胄上的细致纹路,迷迷糊糊想着真正的骑士早起晚归的生活。他们纵马穿过林荫幽谷、结霜的冬青树丛、烧焦的原野还有血染的溪流,额贴嵌在剑柄中的却邪碎片,凭这圣遗物的名与不坠的荣耀郑重起誓,喃喃出几句含混的高尚承诺。

至于誓言保护谁、他们究竟去往哪里并不重要,最激动人心的难道不是却邪被恶龙撕碎成一千片后显现的神迹吗?这件神兵的灰烬飘落至地,瞬即生根长出一株常青荆棘,洞穿了恶龙的心脏。

教会宣称:“这是纯洁信仰的明证。”

那被普遍认为是斗神一生中最大和最后的胜利,与作乱的黑龙同归于尽,令大地重获安宁。吟游诗人们至今歌唱着他的传说,赞美他建立的赫赫功勋,向他的雕像脱帽鞠躬致敬。帝国设立了持续七天的盛大节日作为纪念,骑士们日以继夜地学习由他发明的种种战斗技巧,父母们每逢闲暇便带孩子去游览讲述他事迹的纪念馆。

斗神行遍无数世界。他的声名传过大陆海洋与列岛,直到涛声响起的尽头。他的行迹已成传说的一部分,每个当街打过架的男孩都梦见过他,披着他的纹章凯旋而归,踏过一个又一个比武场上沾满露水的青翠春天。

那个满肚子怨气的年轻人缩得离檐角风灯的方向远了一点,冷淡回答:“我能将就着睡一宿,这是骑士修行的一环。明天我们要侍候爵士早起呢。”

“骑士修行……很难吗?”

“不算是天底下最难的事。有的是比这个大的麻烦。”

黄少天壮起胆子套话:“……比如一条龙?”

对方的反应比他想的还大,向后一仰,咣当撞上了空水槽,铠甲回响震得他下意识缩了脖子。

“……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多少!?”

风灯油罐子里的火苗咝咝吐着铜色舌头,为那张尚算端正的面孔涂上了几分非人的狰狞颜色。黄少天吓得不轻,急中生智:“我听我们教区神父说的!他做过不下二十场净化圣事啦!”

年轻人的一只手本已无声无息按住了剑柄。他瞪着他,缓缓坐回干草垛上,这次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我不能放你回家睡觉了,直到我们离开镇子。你姑且开个价瞧瞧,我自会向爵士禀报。”

他将计就计顺着编下去:“我正缺钱,你们正缺进山的向导,对不对?那个大个子老爷说此处恰是斗神陨落之地果真不假?”

年轻人长叹一声,火舌润泽出他间杂着蔑视与艳羡的神情:“……他们说,那匹黑龙本是山峦的骨骼,平原的柱梁。”

-

他没能睡惯稻草床,因此起得比治安官家的鸡还早。年轻人只穿着下半件锁子下裙揉着眼睛走进马栏的时候,看见他乐呵呵洗刷着他的坐骑顺便灌了袋新的燕麦附送个苹果,顿时面露不善之色,转身回去穿戴整齐向王老爷打招呼。

税务官一行人占用主人家的餐厅单独用完了早餐,王杰希本人对这个鲁莽的封嘴主意不置可否,于是黄少天如愿以偿成了带路外加照管行李的小向导。他昨晚的舍友自我介绍说叫刘小别,以那种新封骑士的自豪感坚持让他称自己“阁下”。

黄少天常常独自在山里一待就是大半天,把树木当练剑对象,砍倒了也不浪费,正好劈柴拖回家去。他听过对目标地点的描述,心里已有了底,熟门熟路走在前面,山地崎岖,马匹难行,一行人反倒总被他落在后头。

不知不觉走过大半路程,已是晌午,骑士们在溪流边饮马休憩,解下干粮充饥,没忘分给黄少天一份。他风卷残云几下扫净,踮脚张望想再确认一次方向,只望见成片树海。

“我去找个地方看看剩下还有多少路很快就回来啊!”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踪影。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跑得这么快,拨开树枝,踩过野草,逆着流水的方向一路狂奔,风吹得两颊冰冷,前额火烫。此前他从未想到去寻找溪流源头,然而双脚仿佛自有意识,不需要低头看路,便能轻巧绕开会打滑的卵石和容易绊倒的树根。

——直到喘着粗气猛然停下脚步。

目光所及,巨大岩石中央插着一柄纤细微蓝长剑,剑下石缝涌出汨汨清泉。

山依旧是那座秃了尖顶的孤山,林子里依旧是那些看惯了的绿惨惨的树。山鹬从他们的马蹄下仓皇扑开,白鹿的纤细蹄印踏出新一条直通湖中世界的芳草幽径,晨临雾逝,山林与原先毫无二致。

少年解下披风把从天而降的爱剑裹了一层又一层,把脑袋埋在膝盖间,面贴剑脊自言自语说:“我回去就拜托铁匠打个嵌着却邪碎片的新剑鞘。我要叫你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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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中记载着那些繁华城镇一夕之间面临毁灭,描述了恶龙的躯体如何寸寸开裂,伤口淌下熔岩,皮肉散发焦臭。然而在更久远的传说之中,那身鳞甲也曾经一度完好无瑕,漆黑光亮仿佛宝石,坚硬纯净胜过钢铁。正如它在性情大变、四处劫掠作乱之前,本应与它的族裔同胞一样,是龙族中最坚忍沉稳的一支……

……吗?

荒腔走板的歌声在山洞中清晰回响,附带岩浆爆裂声作为伴奏。王杰希眼疾手快,立刻变魔术一样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对耳塞。

冰雨剑身寒意凛然,隔绝开被岩浆烤得滚烫的空气,骑士们个个汗流浃背,唯独他怀抱着剑,通体清凉舒适。等他乖乖遵令戴上耳塞,一抬头便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头黑龙高歌猛进地冲过来,拍着翅膀一路撞断了三根岩柱还浑不在意。它体型不小,双翼一展,把他们正行经的这条通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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