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冰白夜

和女朋友@雅歌 的联文存放地,单人作业产物基本在子LO@八寻殿 和@皮套人误我

[全职高手][叶黄]龙之歌(二)

*就是那个硬盘文,因为正文有个逗比番外所以有的人把它捞出来和我一起写了

*西幻,有NETA虽然目前刚冒了一个头不过可以参考大纲,秒懂NETA的人欢迎认亲

*喻黄GAY蜜设定



他错愕地一眨眼,火光已经被水浸灭,一切又再无异样。

“做个骑士和做别的有什么不一样吗?反正最坏的结果都是小命一条,猎人会被野兽咬断喉咙,打鱼人会被海浪卷走,我还听说几十年前镇上的面包师没看好炉子,大火把整栋房子连他全家烧个精光——别掰着木柴玩好吗神父先生这样我很难清理的!”

“相信我,小家伙,世界上多的是比死亡更无法承受的事情。行了,桶今晚就留在我房间,回去睡吧。”

对一个前不久活得稀里糊涂连粥都喝不上的八岁男孩来说,质疑神父先生在说谎无疑是宗严重的罪过。他眼珠转了转,刚想张嘴抗辩说“我甚至没有机会走出野林子验证你的话!”,叶修哗啦一声湿淋淋站起身,随手扯过搭在桶架的长衬衣裹身(他没换新衣服!),无声无息下了逐客令。

他慌手慌脚收拾好毛巾肥皂,低头盯着那行湿漉漉的脚印倒退出去。

叶修显然没说实话。他的步子很稳,仿佛是印在暖烘烘条石地上的,令黄少天想到泉水的奔流,大地的震颤。

-

他们这种相处方式颇为短命,长不过黄少天把最后一点对神职人员的敬畏之心消磨殆尽的时间。不出一年,称呼就从“神父先生”变成直呼姓名,最初的诚惶诚恐早喂了海里的鱼。等他长到能够被称为“少年”的年纪,挂在嘴边的已经成了“老叶”。

“早啊少天,还没死心?”叶修摸着下巴,看黄少天把园艺剪刀咔嚓咔嚓用得风生水起,像他手中握的是削金断玉的匕首。

“今天又去教训马童小弟还是欺负卖鸡蛋的漂亮姑娘了?你十四岁了,整天野来野去学大兵迈步子可不是正经营生。”

他懒得跟例行嘲讽一番的神父浪费口舌,比起魏琛呼在他后脑勺上的几百个耳刮子叶修其实温和了很多。如今他每周只匀出两个晚上待在修道院里,其他时间则在帮魏琛赊烟叶、做饭倒酒擦桌子洗袜子、狠狠擦掉铠甲上生不完的锈,然后他会满怀希望偷偷试穿那套又大又笨的铠甲,套着它叮里当啷地走路,兴奋得像个新嫁娘。

叶修或许当他讲的仍是孩子话,魏琛或许以为他是被一时热血冲昏了头,但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认真。想走出去,想投身于更广阔的天地,想自由自在地做些自己一直向往的事,难道不是最正常不过的想法?他才不信这两个人就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

他想得出神,手底下一重,树枝就剪歪了一根。

叶修居然待在原地圈着手臂,嘴角歪出一抹笑:“这下突刺不错。如果郡里哪场比武大会安排烂苹果爵士和酸浆草骑士上场表演草叉突击,你应该上场杀杀他们的威风。”

他气呼呼回驳说:“假如您发发善心赏我一件新打的链甲和剑又赐封我骑士头衔的话,好神父。我正想把你的大门牙打飞出来,镶在盾牌上做我的新纹章。”

“这样说隔壁老魏已经收你做侍从了?”叶修顺手拎起树篱下一把草镰,掂了掂分量,“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被教训得青着眼圈哭着回家是侍从常有的事?”

背后风声乍起,黄少天只来得及回头用剪刀匆匆一挡,下一瞬间便被撂翻在灌木丛底下,被剪落的枝枝叶叶滚了一身。他呆呆仰望着叶修把镰刀一扔,动作敏捷地缩回了礼拜堂投下的阴影里,活像什么见光死的夜行动物,不忘丢下一句嘲讽:“还有得练呢你。赶紧起来,别压坏了树,明年就结不出莓子了。”

“反正你又不吃!我用莓子酱腌烧鹅端到你面前你嫌弃味道太淡我偷偷拿买菜钱聘厨娘帮你另开小灶你就数落我浪费钱把她从后门请了出去!我的武艺你从来就看不上眼还假装自己没当过骑士借此奚落我!”

叶修诚恳地纠正他:“哦,其实你有进步,我上厕所的时候的确要提防着你把我撞进茅坑里。”

少年转身跑开,深一脚浅一脚迈上修道院门外那条满是水淖的麦路。直到被一个虫蛀过的青苹果砸中脑袋,他才想起他忘记邀请叶修共庆割麦大会了。他们可以吃烤得滋啦淌油的香肠美美地喝一角麦酒,躺在绿草地上消磨整日整夜,听听新来的提琴手拉帝国从北至南各地的风情小曲。

-

“老叶那个混蛋!成天就会装腔作势!再也不自找麻烦给他做饭了让他吃一辈子面包麦粥干豆子去吧!门前长成黑森林也绝对绝对不管了!”

一脚下去溅起一片浪花,海水沾湿裤管,雪白飞沫在礁石上撞碎。

黄少天原本打算去找魏琛继续每日必行的练剑功课,中途又改了主意,拐上另一条路。海风钻进胸腔,稍稍纾解他满肚子的怒气。他索性脱了鞋,在密布嶙峋怪石的滩涂上找到一个落脚点,便挽起裤腿坐下踢水发泄。

那个又软又凉的声音从舔舐他脚趾头的白沙中响起:“有何事我能为你稍微分忧呢,少天?”

他只被吓呆了几秒,毕竟每个渔村的孩子都听过海妖的炉边故事。于是他壮着胆子问:“你想干什么?先说在前头,我只是个流浪骑士的侍从,跟教堂老鼠一样穷得叮当响。”

浪花里的声音柔柔笑起来:“真正值钱的难道不是你的灵魂吗?我记得太清楚了,爬上这块孤单石头的人无非是遭遇风暴血本无归的商人,心碎的渔妇……不是为死,即是为爱。”

“……谁谁谁谁谁爱他了!我就是生气!凭什么他能那样不把别人当一回事……唉说了你也不明白啦。”

“我明白哦。”海妖听起来似乎笑微微的,有什么滑而冷的物体擦过他被海水浸没的足踝,“我一直关注着陆地上的事情。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少年愣愣发问:“……那你会吃掉我的灵魂吗?”

“不会。我不吃那些。”

“但你总会收什么代价吧?我是说,呃,商人还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呢……咦好像这个说法也不太对……”

海妖柔声恳求说:“先陪陪我好吗,不如让我们坐下来交个朋友?摊开了说,我对你的未来更感兴趣……而且一位忠实伙伴的建议应当是无价的。”

他伸脚踢那朵顽皮浪花:“我们还不是朋友呢。我不和脸都不露的东西交朋友。”

“是我的错。我长得实在丑陋吓人,无颜现身人前,底下的心却金子般诚挚无欺。为何不听听我的主意呢,你满可以回去试试,既然你将要付出的寥寥无几……仅仅是一个醉人的秋日傍晚。”

这个提议听起来太有诱惑力了。“你真的想和我做朋友?……那我们先握个手?”

海浪迟疑了一下,一条灰蓝色的纤细触手从中缓缓抬起,还不及黄少天手腕粗细,缠上他的指尖。

它看起来这么小,说不定还很年轻呢。他满腹疑惑顿消,兴高采烈握着触手摇了摇,忍不住多了句嘴:“明明一点都不吓人嘛挺可爱的!”

触手谦虚地晃了晃,伸出细细钩爪搭住他手背:“其实我躲得有点远,害怕会搁浅在沙滩上。今晚到教会的谷仓屋顶等我应该没问题吧?”

“你难道不是上不了岸……”

触手哧哧轻颤着:“没关系的。我与你的心魂同在。”

-

当晚他依言而行,夹着干稻草和苫布各一捆爬上板条和灰搭起来的谷仓屋顶,开始铺床,突然怀念起睡在凉爽星空下的滋味。一个冰凉柔腻的人影果然钻进了苫布下等着他。

“挤挤吧,少天。”

影子披着宽大的长斗篷,兜帽下流泻出丝丝缕缕月光颜色的银辉,黄少天猜想那是他的头发。他的面孔则笼在薄雾之中,看不分明。

“……晚上好。”

他猛然想起自己还没问过海妖该如何称呼。新朋友像是知道他的所思所想,轻声细语:“老学究们叫我克拉肯,红头发的野蛮人叫我耶梦加德,我的死对头叫我噬尾蛇,我的真名不足挂齿。我们下次见面时,你便会知道。”

他横竖没听清楚新朋友低声咕噜出来的一长串自我介绍,只好伸手羡慕地摸摸牠的长袍:“这是我见过染得最漂亮针脚最细密的料子。换我说,哪怕是北海白港出的斜纹布丢进紫都的染缸捣上一百天也炼不出这样的光泽……虽然那种布我只在老叶借给我的书里读过啦。”

“比不上少天一身金缕白甲,长剑挂腰,肩头披风飞扬。”

“……谢谢了,老叶就最爱嘲笑我连铠甲和剑的钱都付不起,毋论买马出外闯荡了。说起来你怎么翻墙进来的?老叶那个人平时总是拉着张困得即将一头倒进坟里的老脸,实际上鬼得很……”

海妖解开斗篷扣针,把它铺到两人身下当被单。星光夜露辉映着牠年龄模糊的少年身姿,黄少天注意到牠的肌肤通体润泽没长一根多余的毛……除了牠长至垂膝的银发。他困惑地咽了口口水。

“因为墙后只藏着一个男人。一个身怀顾忌、心有旁骛的男人。”

他听得半懂不懂,被海妖的手指触上肩头时,因为那与夜晚海水无异的温度瑟缩了一下。薄雾流动,让他瞧见其后的一抹抱歉笑意:“冻着你了吗,少天?真对不起,我常居深海,忘了你恐怕不太能适应我的体温。”

“没事没事——你看这一会儿就回暖了嘛。那个,之前你说会帮我……”

“你讨厌他待你如待无知孩童,是不是?”影子安慰地轻抚他的臂膀,“你想向他证明,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

神父破天荒头一回好端端坐在图书馆角落抄经,抬头望见他进来便皱起鼻子:“你昨晚上哪里鬼混去了?味道怪怪的。”

他提着掸子搓了搓手:“对不起,我刚刚在院子里喂鸡。”

“少糊弄我,那是兰花的香气。”叶修面沉如水,以凝重笔触复写着福音书边角的插画,圣徒立于无垠咸水一叶小舟上伸开双臂,面朝狂暴浪涛平静祈祷,“……海里兰花的香气。你尝过姑娘的滋味了?”

“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说?”反正牠的确不是女人……黄少天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海里的兰花又是什么,老叶你见过吗?”

“别跟我打岔。”叶修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看着吓人,“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你干嘛要管我在哪里干了什么?”

回答冠冕堂皇:“拯救误入迷途的灵魂是我的分内事。”

他抱着掸子原地不动,顽固地申明:“凭什么你认为你有权赦免我压根没犯过的罪?”

“一名及格的侍从才不会问东问西。我老实警告你,镇上除了蠢兮兮的黄毛丫头和揽客的妓女,有的是更邪恶的乱子和诱惑。”

他朝那张被木棚子绷住的羊皮卷努努下巴:“书中也存在邪恶和诱惑吗?”

“数不胜数。你瞧,我本不该教你念那些蠢血沸腾的英雄歌谣的。”

“哦行了吧!我已经证明我的勇气够格当骑士了!”

结果当晚提前下了场大雨,成亩成亩的大麦豆子抛荒在田里白白发霉,丰收时节的欢乐全泡汤了。然而叶修口中真正的“乱子”降临在两年之后。

-

那个男人背后的法杖被枯藤缠绕,在夏季的烈日下闪烁着深秋流霜的寒芒,腰间束带上挂满了药品袋和小烧瓶。他的双眸呈现出奇妙的青铜色,像叙事诗中颂唱的半神英雄一样有那种足以慑服人心的灼灼目光,被一群全副武装的人簇拥在中央,开口询问的语气却异常温和:“请问,镇上可有旅馆?”

黄少天看得出神,猛一惊醒过来拼命摇头:“没有旅馆,要投宿只能在镇民家借住。”

为首的这位炼金术士拉转马缰,不忘向他简短致意:“那便叨扰了,我们会按照郡城旅店的标准付费。但请问离这里最近的修道院在?”

少年抬手指向那座最高的石墙城堡,心奇这场响动居然也没能把叶修震出来。这帮打扮光鲜旗帜飘飘的骑士驰过泥泞田野,地里刨食的农民和收渔网的妇人四散奔逃,生怕久不露面的领主老爷终于大驾光临,准备吊死几个在林子里逮兔子的偷猎贼。

直到那面绣着青翠草叶的绿旗招摇而去,他才如梦初醒地想起,来客生着一双与叶修极其相似的眼睛,只是更为深邃辽远,气势迫人。

 

TBC

 

简直不好意思说喻总设定的灵感是死亡之门【。】

评论(8)
热度(62)
© 青冰白夜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