壕无人性
就好像嫌这支调查员队伍还不够奇形怪状似的，如果说刚才排除迦尔纳，他们看起来还像是便衣执行任务的人民公仆，那么现在加上有钱人二人组，就立刻变作了形迹可疑正悄悄撤退的黑帮首领及其保镖。
阿周那跨过一潭积水，苦中作乐地想。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摸索了好一会儿，库丘林描述的黄色雨衣连片衣角也没让他们见到，反倒是一身豹纹西装的吉尔伽美什（他究竟是怎么穿着这身行头在奈亚拉托提普信徒的老巢里上演好莱坞式大场面的？）看起来更神似传闻中的怪人。
“迦尔纳，阿周那缺乏经验暂且不论，你没想过武器补给的问题吗？”
一行人根据苏格兰场发来的公寓剖面图闷头摸进，屈尊爬楼梯的吉尔伽美什安静了不到五分钟，又在PC频道颐指气使发令道。
管家不解地掂了掂撬棍，随即被损友呵斥：“能对外神造成有效打击的大口径热武器！例如能直接撞穿克苏鲁的维摩那之类……”
——且不论他和奥兹曼迪亚斯能不能拿出碾压整个苏格兰场乃至联合王国国防部的军火预算，就算他们成功通过门路领到枪支补给，八成也是由阿周那他们前线顶上尽职踩雷了。他一瞬间甚至有了向库丘林坦白从宽，尽早举报吉尔伽美什完美结团的解脱想法。
“是指奥兹曼迪亚斯在厌战号战列舰上投出驾驶（船只）1D100=1，在最大射程炸死了黑山羊幼崽那次吗？”偏偏迦尔纳还对阿周那心里一番纠结一无所知，听起来居然真的认真把这种只有那两个骰运天选才搞得出的事项列入考虑了。“但对居民楼火力打击很难瞄准，还容易波及到一般平民……”
如果不是罗宾在前面轻轻吹了声口哨示意有所发现，及时提供了一个打断这场对话的借口，阿周那真怕自己忍不住一枪托拍晕一个。
“那么，”他环顾左右，“先由政府人员突入集体死亡案的疑似现场，进行例行盘问打消他们的疑心，吉尔伽美什和奥兹曼迪亚斯就守在这里望风吧，迦尔纳负责断后（看住他们，不要四处走动）。”
他痛苦地意识到，光论惹眼程度与出格言行，有钱人二人组以及他的管家比邪教徒团体可疑多了。虽然把这三个人单独留在这里，可能会发生什么碟○谍式聚合化学反应把整栋公寓连根炸掉，但为了自己的胃部健康着想，阿周那还是毅然抛弃了跑团NPC们的人身安危。
迦尔纳刚一张嘴，阿周那用膝盖都能猜到他要反驳什么，赶紧切进PL交流频道，一锤定音：“就这么决定了。你现在的角色职业是贴身管家，这就是雇主的命令。”
说完，他也不管那两个黄金有钱人作大惊小怪状感叹“本事见长嘛”，若无其事地冲着库丘林点了点头，顺手还确认一下配枪保险处于开启状态：“我们走吧，前辈。”
阿拉什已经贴在门板上侧耳听了半晌，扭过头来，对他们做了个“里面没有动静”的手势。
就管理员的证词和前方警情通报显示，两个月前嫌疑人租下了整整三层的公寓，且租住期间公寓内一直传来疑似内部结构改造的扰民噪音，以及令人反胃的恶臭，接到住客投诉的邻近警局前往调查，却没有发现疑点。阿拉什再按了一次门铃，库丘林宣读了警员手册通则，门后依旧死寂得可怖。阿周那吞了吞口水，竟说不出即将被成群邪教徒包围还是后有自己的管家和买一送一的黄金有钱人，哪个事实更绝望一点。
“……大家数过三声，阿拉什就撞开门强行检查吧。即使楼道里传来任何爆炸声，也绝不要回头。”
通常情况下出外勤，肯定轮不到他来发号施令。不过既然这是TRPG……好吧。“一，二，三——”
阿拉什猛一发力，老旧的房门轰然洞开，金属合页危险地吱呀了一声。他借势就地一滚，四人齐齐举枪瞄准——
“……空的？”
库丘林不禁嘀咕出声，往前跨了一步。他们面对的室内空无一人，空气中确实隐隐残留着一股令人反胃的气味，阿周那甚至能在微弱的光线中看见飞舞的灰尘，以及……地上的一滩黑褐色痕迹。
四人怀着最沉重的假设保持着警戒姿势，临时队长库丘林冷面四顾，道出唯一一个令阿周那稍微放心的判断：“不是卫宫的血。全员相互掩护，谨慎搜索犯罪现场四周，不能放过任一个角落。”
地板有匆匆擦拭的痕迹，阿周那拉严客厅窗帘，取出鉴证用荧光剂撒上细细一层，果不其然发现了鲜血抹出的不明召唤阵纹样。血迹喷溅轨迹分布均匀，显然是事先准备而非现场斗殴洒出的。
他一阵反胃。恩奇都适时提示道：“过一个观察检定，然后进sancheck。”
骰子滚动两声，出乎阿周那意料，给了两个虽然不是大成功但也算相当不错的数值。……是因为远离迦尔纳和NPC一起行动，得以摆脱幸运受队友中最低值影响的设定了吗。他暗自估算出自己和那三个不省事人士之间的距离，默记了下来。
“这诡异的气氛感染了你，使本应见惯案发现场的你也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SAN-1。你俯视着地板上的图案，发现了一些异样——在房间中央的大型阵法之外，还有一个似乎是匆匆画下的图案，笔迹潦草。这是一个粗糙的五角星，中央有一只巨大的眼睛。”
“是来自外神的遗物吗？”
阿周那提问道，对PC交流频道里“快呈献给本王”“余也要看”的踊跃信号视而不见。
“至少是对人类持有善意的势力呢。要投个灵感吗？”
“不用。”阿周那掂量掂量自己的克苏鲁神话技能点数并确信有了技能点也难逃一check，断然跳过了恩奇都挖的暗坑。罗宾及时跟上，把两个未知的召唤阵小心拍摄下来。阿拉什发现了另一处疑点：“库丘林警探，由我们刚才交流综合的情报能得知卫宫警探被嫌疑人引走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公寓管理员提取的监视录像也能证实他没有离开这里。于是他们如何从现场转移消失了呢？”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