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是特别傻，特别白，特别甜，然后只做到了前两项，因为时差很困所以烂尾了不要揍我【。
即使是魔术师王杰希，也很难界定在微草决赛失利败于蓝雨后的一大清早就遇见剑圣黄少天，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站在马路边上，思考了一秒对策，还没来得及想出个结果，黄少天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趁着绿灯赶过来使劲挥手：“早啊大眼！”
“早。我还以为你们夺冠庆功到很晚？”他后退一步，握住黄少天的手腕拉向自己这边，让他站上人行道。黄少天也没在意：“谢了。昨天我回去得早，他们好像一直闹到了后半夜——诶其实我是出来找地方吃饭的才不想碰酒店自助早餐没花样没特色没味道简直就是三无再说其他人都没起来一个人吃也太无聊，怎么样大眼你是本地人吧有啥B市美食推荐不？”
不知是谁家飞走的画眉在附近树梢上快活地叫了一声，王杰希想了想，笑起来：“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早点铺子，一起去？”
“好啊好啊好啊！我跟你说上次去H市叶秋那家伙还笑我到哪第一件事都是先找吃的，俗话说民以食为天饮食文化可是代表了一城风物缩影不尝尝当地特色怎么能算到此一游，再说他哪里懂美食对G市人的重大意义！”
两人一路走黄少天一路连比带划说得兴起，好在天色尚早，路上行人寥寥无几，也不必太担心会被粉丝撞见认出。
然而，在面对王杰希所谓的“B市美食”也就是满满一碗暗绿色散发诡异气味的不明液体时，黄少天陷入了绝无仅有的沉默。
——啊，简直比团队赛中夜雨声烦躺平以后的信息频道还要安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魔术师不动声色地从自己那碗里喝了一大口。
“……这是啥？”
“豆汁儿啊。要不再来碗杂碎汤？”
“卧槽这什么黑暗料理你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喝下去！”黄少天的脸色和豆汁也差不太多，险些原地跳起来拍桌子，“你这是报复吧报复吧报复吧绝对是报复我们蓝雨拿了冠军！心太脏！”
“哪儿的话，天地良心真没有。吃习惯了很不错的。”王杰希一脸让人生不起气来的坦诚，以堪比王不留行骑着灭绝星尘飞行的速度转移话题，“不喜欢也没事儿，尽管换别的点，我请客。——不然再给你看个手相当赔礼？”
黄少天的重点成功被转移了。“等等你居然会看手相？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神棍技能点分配法难不成是大小眼附加功能还是家学渊源千万别告诉我你连看风水改运势也在行！？”
“都会一点儿。手伸过来吧？”
职业电竞选手多数五指修长，肌骨匀称，黄少天也不例外。他肤色要比那些常年不见阳光的更深一点，呈现颇为健康的色泽，掌心交错的纹路复杂然而明晰。指尖相触的瞬间，静电“啪”地一炸，刺得两人都抖了一下。
王杰希摸了摸鼻子，重新拉起黄少天的左手平平摊开，对方修剪得圆润光滑的指甲轻蹭过去，像是一捧海水从指缝漏尽后留在掌间的片片樱贝。
“我给你瞧瞧啊。”他在扶摇漫起的茶雾里低头认真研究着每一道纹路的深浅走向，五分钟后头也不抬：“右手。”
“哈？”黄少天单手撑脸正好奇瞧着这一幕呢，还没反应过来，只蹦出一个单音节，虽然满脸写的都是“为什么还要看右手这是啥奇怪讲究不是俗话说男左女右吗难道看手相还得两只手一起看”简直呼之欲出。王杰希心下一动，飞快拽过那只还支在脸颊旁的右手，黄少天大概是被晃得眼前花了下，眼睛迷惑地眨一眨，再眨一眨，然后瞪大，瞪圆，乌溜溜地转一圈上下打量他：“不是吧大眼你在这种时候突然爆个手速干嘛？好玩吗好玩吗好玩吗！？”
“好玩。”他点头肯定，冲对方堪称温柔地一笑，尝到成功把荣耀第一话唠噎住的胜利感。剑圣扭过头去气鼓鼓嘀咕着什么“玩战术的心都脏”，等他分别观察完两手后再并排摆在一起仔细看过，又两眼闪闪发亮直盯着他一连声追问：“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我命中能拿几个冠军，说说看呗大眼？”
“天机不可泄露。”王杰希一派气定神闲，竖起食指摇了两下，“据我看你手相，整体上命途平稳财名两全，没啥特别起伏的，算是万事完满，就感情上还缺个人……啊，倒是过不久大概会住个院，时间挺短，情况也不算严重，但你自己最好还是当心着点儿。”
黄少天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真的假的连这都能看！？卧槽不对呸呸呸你怎么上来就不说好的呢要是出啥问题的是这双手我非跟你拼命不可啊，到时候不赔个三连冠给蓝雨看跟你没完！”
“尽管来试，微草恭候指教。”魔术师分寸不让。
半个月后，王杰希睡眼惺忪拉开窗帘看着B市麻麻黑的天，叹着气把十几通未接来电和几十条撑足字数上限的短信快速浏览了一遍，在自己的收件箱爆满之前拨回给那个活活把他轰炸醒了的号码：“住院了是吧？”
“卧槽卧槽卧槽大眼你也太特么神通了！我凌晨溜出去吃夜宵给辆车刮了下，有点轻微骨折，家里人接了电话大惊小怪立刻赶过来给我办了入院手续还打算留下来陪护，刚让我好说歹说给请回去了这大晚上的兴师动众多不好你说是吧？幸亏这是单人病房不然不能说话可得憋死我！”
不，安排你住单人病房大概是为了造福其他病号。王杰希拿开手机，小小地打了个呵欠，不料还是让黄少天给听到了：“哎我还以为你这么早就起了，怎么是让我给搞醒的么？真对不住啊，要不你接着睡吧我这就挂？反正叶秋个天天昼伏夜出的肯定醒着大不了我敲他去。”
他顿了一下，按亮室内灯，“没事，我习惯早起，不差这么一会儿。”
电话那头闻言更不客气，从伤筋动骨要喝老火靓汤进补一路发散思维天南海北说到G市美食无数等微草下次再到蓝雨主场他负责当导游带王杰希吃遍大街小巷。“上回你请我喝的那豆汁简直就是生化兵器好吗吗吗吗吗！被那个味道一冲连你的铁口直断听起来都没可信度了！幸亏当时没问你我啥时候走桃花运——”
十几二十岁的青少年，会对感情有些绮思，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题中应有之义。王杰希挑起嘴角，顺手拉开电脑桌抽屉，拿出了王不留行的账号卡。
“……哦，你命里缺人这事啊，顺其自然吧，没准哪天就送上门了。”
第八赛季轮回力压蓝雨提前取胜，王杰希被微草队内事务缠身，没来得及和队员一起赴现场观战，对黄少天的反应却比别人还快一拍掌握。
他提前结束和经理的谈话，出门接起震动不休的手机，心中已知尘埃落定。这通电话来得太早。
不知是哪一方信号不良，电流干扰声细微然而始终持续，只有呼吸和偶尔的衣物摩擦声清晰可闻。他坐在走廊里陪着黄少天沉默了半个小时，既不可能掐断，又不愿意拿离耳边或打开免提，挂着耳机收拾好东西在早已人走楼空的战队宿舍将就凑合了一夜。醒来后才发现电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断了，而黄少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再联系过他。
直到冬天。
王杰希停下了脚步。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跳至0:00，连日缠绕B市的雾霾不曾稍减，在每一束光照中现出挤挤挨挨的浮游颗粒物本相。这片具有实质的浓郁雾气在他的视物范围之内簇拥出一个影子，孤零零站在路灯底下，被毛线帽、3M防尘口罩、围巾和羽绒服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密不透风，冲他抬起一手摇摇摆摆，像头小熊在晃爪子。而他被什么驱使着上前一步，握住陌生人的手。
如同魔术师诱捕目标，猛然落下一个将剑圣牢牢控住的拥抱。
黄少天愣了不足半秒，恶狠狠抱回来的力气几乎压断他的肋骨。王杰希感到对方边下死劲勒着他边闷笑，笑声透进胸腔，在心室里绽开大朵蓬勃的喜悦。
像是他张开双手，就抱住了千万光年以内的每一颗星星。
END
“大眼大眼大眼——”
“嗯？”
黄少天把自己在床上摊成一个大字型，翻来滚去蹭得枕被乱作一团：“大眼大眼，发挥一下你的神通再给我看回手相不？”
“行啊，手伸过来。”王杰希拍拍床边示意他让开点，坐下来随便扯了一只手煞有介事地研究三秒，点头：“原来看你命里缺个人，现在补上了，挺好。”
“命里缺人命里缺人……”黄少天连念个词都多一遍，念完立刻炸了：“卧槽这不是你第六赛季决赛后给我头一次看手相那回说的话？难道你那时候就——呸呸呸简直心太脏！”
“我实事求是的很啊，少天。你命里那会儿可不是缺个我嘛。”
魔术师笑着低头，亲了亲剑圣的手心。
